观展 | 卡地亚·故宫，有界之外的交锋，现代与传统的交融

Original 阿聪弘博网 2021-09-26

一个是皇家御苑，一个是名流宠儿，分别位于亚欧大陆两端的两者原本有着各自的发展轨迹，却在船只、战火与人力的推动下打破界限，互通往来。百年后，这种交往又以技艺交流、展览活动等另一些形式延续下去。

2019年6月1日，故宫博物院（以下简称“故宫”）与卡地亚联袂策划“有界之外：卡地亚·故宫博物院工艺与修复特展”，为观众呈现一场跨越时间、空间与文化的交流对话。

一、从元素到技艺的多方位展示

此次“有界之外：卡地亚·故宫博物院工艺与修复特展”荟萃卡地亚典藏与故宫珍藏，并将双方联合修复成果立体展现，通过“灵感中国”“风范见证”和“时间技艺”三个单元，展出来自卡地亚、故宫博物院、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瑞士拉夏德芳国际钟表博物馆等馆藏的800余件艺术作品，带给观众一场精美的中西方珍宝艺术之旅，同时启发观众领悟珍宝艺术所蕴含的审美与技艺，关注其背后中西往来的历史文化意义。

灵感中国：艺术与文化元素的互通往来

在卡地亚艺术设计中，中国元素往往占据一席之地，这源于20世纪的全球化大变革，中国开始融入世界，为西方带去了古老的东方文化；糅合机械美学、鲜艳色彩与异域文化的装饰艺术运动的兴起，为多种文明元素的结合提供了方案；而黄蕙兰、芭芭拉·赫顿等社交名流对中国元素的推崇，更推动了卡地亚对中国风格的演绎。第一单元以“灵感中国”为主题，主要展出装饰艺术运动时期的卡地亚作品，及其中国元素的灵感来源——故宫珍藏的中国古代艺术品。

下排三件从左至右分别为：中国风格化妆盒，1926，卡地亚；桥牌盒，1927，卡地亚；黑漆嵌螺钿万国来朝图长方盒，清初，故宫博物院藏

展厅中，卡地亚与故宫的展品成组进行展陈，相似的龙、凤、团兽、佛犬、缠枝花卉等中国传统纹样和传统建筑细节的不同演绎，翡翠、漆器、珊瑚、玉石、翠羽等中国传统审美的典型材料的广泛运用，甚至螺钿漆画、动物雕刻等中国工艺品的拆分重塑，构成了卡地亚中国灵感作品与紫禁城中国古代艺术品的对话，观众可以通过对比展品的设计元素、材质、工艺等方面了解卡地亚与故宫珍宝之间的联系，进而理解东西方文明之间的文化和审美共通。

左上：中国风格台式烟盒，1927，卡地亚；右下：粉彩人物镂空长方香薰，清乾隆，故宫博物院藏

譬如这组展品，来自故宫的《粉彩人物镂空长方香薰》与来自卡地亚典藏的《中国风格台式烟盒》，两件器物上绘的内容均出自《西厢记》，只不过前者是“夫人停婚”，后者是“衣锦还乡”。而据卡地亚典藏部门的相关记录，《中国风格台式烟盒》上的瓷嵌片正是出自18世纪中国一座款式相同的镂空长方香薰，经切割后被重新镶嵌在烟盒顶部。历经岁月和漂泊，这段《西厢记》在“有界之外”展览中再次重逢，一如东西方文化交融。

风范见证：中西造型艺术的交锋

作为明清两代帝王居所演变而来的故宫博物院，所藏展品往往技艺精巧材料华贵，充分彰显皇家气象。而卡地亚曾被英皇爱德华七世誉为“皇帝的珠宝商，珠宝商的皇帝”，其顾客囊括各国上流人士，作品也代表着当时西方皇家风范。第二单元以“风范见证”为主题，将故宫珍藏的“清乾隆明黄色纳纱彩云金龙十二章皇帝朝服”“清咸丰东珠朝珠”等表现清代皇室最高威仪的典型艺术品，与卡地亚历史上创作的展现西方皇家风范的珍宝一并展出。

同时，策展团队还通过展品背景墙、说明牌上随处可见的海报，甚至一整面放置摩纳哥格蕾丝王妃、英国王后亚力山德拉、比利时国王阿尔伯特的王后等与卡地亚关系密切的社会名流的海报墙，充分展示卡地亚与西方各国皇室之间的密切联系，表现卡地亚作品所代表的西方贵族审美。描绘出东西方宫廷在物质文化中对形式与品位进行塑造的殊同路径。

时间技艺：跨越传统文明的对话

将钟表与珠宝结合是卡地亚的得意之作，卡地亚的设计师们不仅关注艺术，还不断钻研技术，创作出SANTOS腕表、弧形腕表、陀飞轮以及棱镜时钟等诸多代表作品，集高级珠宝工艺与精密的宝石雕刻镶嵌、珐琅工艺、金银丝细工工艺等钟表技艺于一体。而故宫是收藏18至19世纪机械钟表最丰富的博物馆，王朝皇帝对钟表的强烈兴趣使中国从欧洲进口大量钟表，如今传承为故宫博物院钟表相关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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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作为钟表领域不遑多让的佼佼者，2014年，故宫与卡地亚制表工坊通力合作，结合双方优势对故宫院藏六件钟表开展联合修复，深入交流钟表修复技艺。“时间技艺”展厅集中展示了卡地亚的钟表珍品，以及故宫与卡地亚合作修复的六件钟表。观众可以通过“制表演进”“大师工艺”“造型与机械先锋”等组展全面认识卡地亚的钟表艺术，欣赏卡地亚时间艺术，同时了解故宫与卡地亚的钟表修复技艺交流历程。

铜镀金狮驮规矩表镜，18世纪末，英国，故宫博物院藏

二、展陈设计别具匠心

营造立体审美氛围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展览整体使用红黑色调，营造精致高奢的审美氛围，凸显强烈的“卡地亚”艺术色彩。在“灵感中国”展厅，策展团队将展板墙设计为书架的样式，通过投影展示罗马柱、中国绣花、现代色彩等多种卡地亚设计元素，同时在旁边的展柜中陈列《装饰基本原理之多种装饰风格示例》及其它卡地亚设计灵感来源的图书，整个展厅如同一个大型设计室，增进观众的参与感，而又完美贴合“装饰艺术风格”的展厅主题。

此外，策展团队还通过一些细节元素设计增强展览的主题意味，在“风范见证”展厅，策展团队对展出的部分作品如摩纳哥王室纹章造型徽章进行线描，并彩绘在对应的展柜上，在同一组展品中对徽章进行了重点强调，又为展览打上了独特印记。

摩纳哥王室纹章造型徽章，1944，卡地亚特别定制，摩纳哥亲王宫珍藏

辅助设置打造沉浸式体验

声光电等科技元素的应用也是此次展览中不可忽视的一大亮点。在“风范见证”展厅最后一部分的头冠集中展示处，所有的灯光熄灭只留下一束头灯浅浅的照射着珠光宝气的各式头冠，展柜背后，星星点点的光点投影在展板墙上呈现为头冠的样式，配合着柔和的纯音乐，珠宝的光芒闪耀如幽蓝夜空中的星光，使人仿佛沉浸在夜幕低垂的辽阔天际，放松精神尽情欣赏美的创造。在“时间技艺”展厅，呆板的文字解说被撤去集中于展厅前部，正厅部分只以投影展现的各式钟表作为展板墙，表上的指针滚动着，给人以真实的时间流动之感。

现场修复促进观众互动

在展览最后一部分，设置着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正中播放着讲述故宫与卡地亚联合筹备三载、历时四个月完成修复故宫院藏钟表故事的纪录片《唤醒时间的技艺》，展现了东西方钟表技师的匠心精神。对面则设置了一个小型的修复工作台，这个工作台不仅是展示，还是专门的互动环节——来自故宫文保科技部金石钟表组的王津老师和来自卡地亚瑞士制表工坊的钟表修复师将不定期出现为大家进行现场演示，让观众近距离感受钟表制造与修复工艺的迷人魅力。

而在展览之外，故宫宣教部还与北京教育学院（丰台分院）合作开展了主题教师培训项目，来自丰台区14所中学的语文、历史、地理等各学科共30名教师报名参加。为期20天的项目通过课程讲授、感官探索、手工体验等多种方式充分开发展览资源，带领教师了解展览信息与展品背后的文化内涵，助力学校丰富教学资源和创新课程开发，拓展展览的教育意义。

三、场内场外的思考

丰富的展品、精致的展陈、有趣的互动，“有界之外：卡地亚·故宫博物院工艺与修复特展”可以说是一个成功的展览。但在参观过程中，也听到了观众们的多种声音。一方面，部分观众认为展品众多，且每一件展品都携带着一些值得深挖的故事，展览展示了中西方珍宝艺术与技艺的交流交往，意味深长；另一方面，部分观众却认为展览“华而不实”，带有展现卡地亚珠宝的商业性质。

究其原因，笔者认为，是观众对于展陈内容的理解不同。“有界之外：卡地亚·故宫博物院工艺与修复特展”区别于传统的历史文化类展览，其以“工艺”和“修复”为主题，以珠宝艺术品为核心展品，多方面的元素汇聚使观众对于展览和展品各方面内涵的理解有着丰富多样的选择。观众或许会首先被数量繁多又璀璨炫目的展品所吸引，感叹于这些珠宝的华美贵重和设计精巧；会通过观看展览说明牌或视频，了解卡地亚和故宫典藏艺术品的制作和修复技艺、设计风格和工匠精神，进一步知道卡地亚的品牌历史与文化。

黄蕙兰女士身着东方旗袍照片及旗袍局部特写，旗袍上绣有一副《百子嬉春图》；人物图：霍斯特 · P· 霍斯特，刊登于1943年《Vogue》杂志；图源三联生活周刊

一些观众也会驻足于某一件独特展品，试图搜索展品背后更多的故事。如“灵感中国”展厅中著名外交家顾维钧之妻黄蕙兰女士曾穿着的旗袍，展品的背后是这位当时上流社交圈的明星曾通过将中国绸缎与翡翠、钻石饰品结合的独特风格，为西方设计带去一股中国元素的偏爱热潮。而另一条翠绿无暇的翡翠项链身上则寄托着世界女首富芭芭拉·赫顿一生的传奇故事。

这些展品和与之相关人士的故事构成了展览的另一条线索，反映着东西方各国名流人士之间的交往和近代历史的演变。也足见此次展览蕴含内容之丰，绝不仅限于展品本身，也不止是一次走马观花式的快速观展所能彻底了解的，需要观众仔细观察，或者查阅一定的资料，对展览进行深入的思考。同样地，对策展团队而言，当展品特别“丰富”时，一些重点讲解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有助于避免观众如同“大海观鱼”般难以快速有效理解展览内涵。

此外，近年来，珠宝品牌与博物馆的联名展逐渐成为热潮，两个在各自领域都走在前端的IP结合可谓强强联手，既为博物馆提供了丰富的财力技术支持，也为品牌做了文化和商业宣传。但是，正如此次观众所反馈的，当观众对于展览内容的接受程度不一时，盛名之下，珠宝联名展如何平衡文化与商业因素取得真正共赢？这或许值得人们思考。

展览信息

名称：《有界之外：卡地亚·故宫博物院工艺与修复特展》

时间：2019.6.1—2019.7.31

地点：故宫博物院午门展厅

参考资料:

上世纪欧洲有多喜欢中国风？故宫又藏有多少欧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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